第34章(1 / 2)

三十三、亚历山大.波拿帕.卡斯特

白罗和那个怪人──亚历山大.波拿帕.卡斯特进行会面的时候,我并没有在场。由於白罗与警方的关系,以及本案的特殊情况,他毫不费力便从内政部获得了许可令。可是那个许可令并没有把我包括在内。在白罗看来,这次会见必须绝对隐密,亦即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地进行。

然而,他还是向我详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,我深具信心地把它记录下来,好像我自己也在场一样。

卡斯特先生看上去像是缩水了。他那躬腰屈背的模样更加明显,手指漫无目的地拉扯着衣服。

我猜想,白罗在一段时间内必定沉默不语.

他坐在那里,看着对面的那个人。

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宁静悠闲,从容安逸,无尽的闲适。

这必然是个戏剧性的时刻──一幕长剧中两个对手的会面。如果当时身处白罗的位置,我一定会满怀戏剧性的惊悸。

要不是为人所熟知,白罗看是个平凡普通的人。他正专注於向面前这个人施展影响力。

他最后温和地开口:「你知道我是谁吗?」

这个人摇摇头。

「不,不,我不能说我知道,除非你是卢卡斯先生的──他们是怎样称呼的──随从。或者你是从梅纳德先生那里来的?」

(梅纳德和科尔是辩护律师。)

他的语气彬彬有礼,可是兴致缺缺,看来有些心不在焉。

「我是赫丘勒.白罗……」

白罗温和地说出这些话,并观察他的反应。

卡斯特先生稍稍抬起头来。

「哦,是吗?」

他说这话就和克罗姆警官一样顺口,只是没有目空一切的傲慢。

片刻之后,他又重覆了他的话。

「哦,是吗?」他说。

这一次他的语调有所不同,带着醒悟过来的兴奋。他抬起头,看着白罗。

赫丘勒.白罗迎着他那注视的目光,温雅地点了点头。

「是的,」他说,「我就是你写信的对象。」

这种目光的接触即刻间便告破裂。卡斯特先生低下眼,恼怒、烦躁地说:「我可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。那些信不是我写的,我已经讲过许多遍了。」

「我知道,」白罗说,「可是,如果你没有写过那些信的话,谁会写呢?」

「是个敌人,我确定有个敌人。他们全都在对付我,警察,每个人,都在找我麻烦。有个巨大的阴谋。」

白罗并没有回答。

卡斯特先生说:

「每个人都在对付我,一向如此。」

「当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这样吗?」

卡斯特先生看来是在沉思。

「不,不,那时候可不是这样。我母亲很喜欢我,可是她很有野心──太有野心了。那就是她给我取那些荒谬教名的原因。她有些可笑的念头,认为我会成为什么大人物。她总是要求我表现自己,她总是谈论意志力……她说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命运的主人:她说我可以完成任何事!」

他沉默了一分钟。

「当然,她大错特错了。我不久便认识了自己。我不是那种昂首前进的人,我不断地做错事,像个傻瓜一样,而且我胆小羞怯,害怕与人打交道。我在学校里并不好过──那些男孩子知道我的教名有什么意涵,他们常常以此取笑我……我在学校里表现极差,游戏、功课,每件事都挺差的。」

他摇摇头。

「还好可怜的母亲就这样去世了。她满怀失望……即使是我在念商科学校的时候,我也挺笨的。我学习打字和速记要比别人花更长的时间,然而我感觉不到我的愚笨──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。」

他突然恳切地看了对面那个人一眼。

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」白罗说,「继续说吧。」

「就是那种感觉,每个人都认为我愚蠢,这非常令人泄气。后来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,情形也一样。」

「在战争中也一样吗?」白罗催问道。

卡斯特先生的脸突然间亮了起来。

「你知道,」他说,「我喜欢战争。在战争当中,我第一次感觉到与别人一样,我们都处在相同的困境当中,我和别人一样棒。」

他的笑容消失了。

「随后我的头部受了伤,非常轻微。可是他们发现我有痉挛现象……当然,我一直都知道,有时候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做什么。你知道,会有一时的疏忽。当然,有一两次我跌倒了。我真的以为他们不该因此而控告我。不,我认为那样不对。」

「然后呢?」白罗问。

「我有一个做职员的机会,当然,那时也可以去做许多赚钱的工作。战后,我过得还不差,当然,薪水很微薄……我总是错过提拔的机会,我并没有进步太多。然后事情开始不顺利,确实非常不顺利……尤其是当心情消沉的时候。老实告诉你,我几乎要挺不过去了(而做为一个职员,本该是精力充沛的),直到我得到这份推销长统袜的工作,有了一份薪水和佣金!」

白罗温和地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