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(2 / 2)

「你想,海斯汀,一个经验老到的钓鱼者,会知道用什么钓饵喂给什么样的鱼。我会对症下药地投下我的钓饵。」

「然后呢?」

「然后呢?然后呢?你真是与老爱说『哦,是吗』的克罗姆一样糟糕。好吧,然后他会吞饵上鈎,我们就收紧线轮……」

「与此同时,四处都有人在死亡。」

「三个人。而每周,大约会有一百零二个人死於──怎么讲,交通事故?」

「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。」

「对死者来说,也许根本就是一样。对其他人而言,对亲戚、对朋友,是的,的确有所不同,可是这件案子至少有件事令我欣喜。」

「那就请你不吝指教,让我们听听有什么事情可如此欣喜?」

「你这样的挖苦毫无意义。令我感到欣慰的是,这件案子中,罪恶的阴影并未笼罩在无辜者身上。」

「这难道不是更坏吗?」

「不,不,绝对不是。没有什么要比生活在怀疑的氛围中更可怕──看着他们盯视着你,看着他们眼中的爱变成恐惧……没有什么要比怀疑身边亲近的人来得可怕。这种怀疑相当恶毒,是种有害的瘴气。不,至少,ABC没有毁掉无辜人士的生活,这一点,ABC无可责怪。」

「你接下来就开始要为这个人辩护了。」我挖苦地说。

「为什么不呢?他可能认为自己是在行侠仗义。到最后我们很可能会同情他的想法呢。」

「你真是的,白罗!」

「哎呀!我真吓到你了。先是我的惰性,然后是我的观点。」

我摇头,没有做答。

「好吧,」白罗停了一两分钟后说,「我有一个计划,它必然会使你感到高兴,因为它具有行动性又积极。而且,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谈话,基本上不用思考。」

我不太喜欢他的口气。

「那是什么呢?」我疑心地问。

「挖出受害人亲友和仆人们知悉的内情,并进行筛选。」

「你是否在怀疑有些事情他们隐而不宣?」

「他们并不是有意这样做。当你在告知你所知道的每一件事时,往往已不知不觉进行过选择。如果我要你向我覆述一遍你昨天做过的事情,你可能会答覆:『我九点钟起床,九点半吃早餐,我吃了鸡蛋、燻肉和咖啡,我又去了俱乐部,等等。』你却没有说到:『我弄破了指甲而必须剪掉它,我打电话订购洁面乳,我洒了一点咖啡在桌布上,我刷了帽子并戴上它。』一个人不可能把每件事都讲出来,人们会自然筛选。杀人者在杀人时也会对缓急轻重做出选择,只是他们的想法通常是错误的!」

「那怎样才能获得正确的讯息呢?」

「正如我刚才所说,只要通过谈话就行。尽量聊天!谈论某一件发生的事、某个人或某一天,通过反覆谈论,意料之外的细节就会呈现出来。」

「什么样的细节?」

「我当然不晓得也不知如何去发掘。可是等过了足够的时间之后,事物便会重新建构它们的价值。在三场谋杀案中,并没有任何事实或任何说法与案情产生关联,这实在与逻辑法则大相违背。所以,琐碎的事件或琐碎的评论很可能就隐藏着重要关键!我想,这好比大海捞针,可是在海水之中确实有针存在,我对此很确信!」

这在我听来极其含糊不清。

「你还不理解吗?你的智慧还不如一个当女仆的女孩敏锐。」

他扔给我一封信,信是用一种寄宿学校学生惯用的倾斜手法清晰书写。

亲爱的先生:

希望您原谅我冒昧写信给您。与谋杀姨妈如出一辙的凶案陆续发生后,我一直在思考。看来我们大家都有相同的处境。我在报上看到那个年轻小姐,我是指在贝斯希尔遇害那位年轻小姐的姐姐。我大着胆子写信给她,告诉她我正要到伦敦来谋职,并问她我是否可以去为她或她母亲做事,因为我认为两个头脑会胜过一个头脑,而且我不要求太多工资,我只想找出那个恶魔是谁,如果我们能从已知事实中悟出什么,可能有助於更进一步厘清案情。

那位年轻女士回信写得极友好,并说她在一家公司工作,平时住在一间旅馆,她建议我写信给您。她还说,她也在思考一些与我相同的问题。她说我们身处於同样的困境之中,应该站在同一个阵线。所以我写信给您,告诉您我来到伦敦,这儿有我的地址。

希望我没有麻烦您。

尊敬您的玛丽.卓尔

「玛丽.卓尔,」白罗说,「是个非常精明的女孩。」

他捡起另外一封信。

「读这封吧。」

这是富兰克林.克拉克的来信,信中说他也来到伦敦,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,会在第二天拜访白罗。

「别绝望,我的朋友,」白罗说,「行动就要开始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