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漆水岂难变(2)(1 / 2)

此后一连数日,宋远桥都能看见宋青书早起锻炼,瞧着儿子满头大汗的在楼梯上下跑来跑去,他心下甚慰——在他看来这锻体的方法虽然笨了点,但是只要勤练,还是有希望的,何况一个几岁的孩子就能如此自觉,已是十分难得。

其实宋青书之所以晨练,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运动。被武功所吸引是其一,主要原因在於养和功的吐纳方式,讲究气息愈发绵长。他每次尝试配合口诀,都会感到气息难继。几月间他思前想后,觉得自己应该是心肺功能太差所致……而现在能采取的最好办法就是跑步,至此他才明白为何电视电影里高人收徒,初时为何总是以各种体力杂活折磨那些弟子们。

如此大概又过了月余,这一日他照例晨练,比之平时有意跑了更远,自然累得大声呼气。一呼一吸间,感觉另有一股后气自腹而至喉,每次呼气都觉得无比舒畅。他连呼气数次接有气感,面露喜色,也不顾其他,急忙在原地坐下,默念起养和功心法口诀……一个周天下来,已近中午。起身时腿已有些麻,见得四师叔张松溪正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自己,忙低头俯身见了一礼。抬头时却见张松溪已至身前,对他说道:“青书侄儿,你神功大成啦。”宋青书立时涨得满脸通红,也不知该如何回答,自己打坐数月也未得入门,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句调笑话。张松溪见得此状,便也不再说了,只是脸上笑容更盛,伸手捏住他的脉门,口中念念有词。宋青书不明所以,心想着师叔又要找什么方法调笑他一番,只得无奈应着。哪知张松溪越念脸上笑容越少,之后停了一停,又拉过他另一只手,也扣住脉门。

过得一阵儿,张松溪放下他的胳膊,看向他的脸色略有些复杂。他再也忍不住,问道:“四师叔,可是有什么不妥呢?”张松溪看着他这小孩学着大人说话的样子,又笑了出来,说:“寻常人入门只需一月,融会贯通却得半年。侄儿你入门却要半年,融会贯通……只用一日,你说我该说你资质平庸好呢,还是骨骼清奇好呢。”

……不论如何,内功初成的喜悦还是让宋青书大喜过望,於晚饭时告知父亲,却见父亲还是眉头紧锁,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发生之事。忙问道:“三叔伤势怎样?”“你三师叔伤的很重,这段时间全靠师祖运功疗伤,你五师叔已下山追查此事……”宋青书听着,他并不是不理解武当七侠情同骨肉,只是自己与俞岱岩着实相处不多,确实无甚感概。又听得张三丰每日运内功疗伤一事,其实颇有兴致,便向宋远桥卖了个乖:“父亲不必太过担忧,三叔素日里对孩儿很是和善,如今也需要有人在旁照应,孩儿也想尽一份心,去照顾一二。”“你有这份心已是难得,这样,明日你陪我去看看吧。”宋远桥淡淡的说道,没同意也没拒绝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次日早上,父子二人前往俞岱岩房间,得知张三丰正在为其运功疗伤,只得先守在门外。不一会儿,张三丰自里屋而出,宋远桥连忙拉着青书上前拜见,张三丰摆了摆手,看了父子二人一眼,转身离去。父子二人进入屋内,走得近了,宋青书见俞岱岩正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,状如白痴。再回头看向父亲,只见他双目通红,宋青书并不是能说会道之人,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。就这么望了一会儿,他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,想道:这情况应该就是上一世说的全身瘫痪了,可惜自己并不是学医的,只道需要每日抆拭身体,活动四肢之类的基础,

也没仔细阅读过倚天屠龙记,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救治的,隐约记得和主角张无忌有关……“三弟,我带青书来看看你,这些时日你且安心养着,断你手脚的乃是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,五弟已然下了山去追查此事,你放心,我们定为你讨个公道……”却是宋远桥先开了口,打断了宋青书的思路。见如此情形,宋青书心中更不是滋味了,暗骂自己不是东西,自三叔重伤到现在一月有余,竟然不管不问,又向父亲请求亲自照顾三叔俞岱岩,至於观看张三丰传功一事,早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。  春去秋来已是一年,这段时间宋青书干脆搬到俞岱岩屋旁,也是日日勤恳,练功打坐,照顾病人样样不落,众师叔都夸他识体懂事,也不再担心他武学上进步的快慢,其实他心知自己不爱运动,虽养和功已有小成,外功方面长拳弹腿轻功端得是一塌糊涂……初时与张三丰也有过几次交流,哪知师祖却建议他读些养生的普通道经,对他的修行不置可否,对本门内功招式也半点未提,过得不多时日俞岱岩伤势稳定,复而转醒,渐能言谈,向众人慢慢道出了来龙去脉,但四肢依旧不得动弹,再之后张三丰也就来的少了,二人也基本没了什么交流机会。

俞岱岩转醒之后,依旧是宋青书与几个道童轮流照顾,他情绪反覆不定,时而怒骂咒怨,时而哀叹不语……整日端屎倒尿还要被一通臭骂,宋青书还好,知道是这类病人常见反应,其他几个道童哪里遭得住这吃力不讨好的苦活,大都能躲便躲,或央求宋青书代值。他也不以为意,整日里三叔前三叔后的叫着,为了照顾三叔的面子,甚至仿了现代病床样式,自己动手在床板上开了个洞,下放恭桶,平时依旧用木板填住,省去了不少麻烦。

自张翠山下山数月后,便再没了消息,师兄弟几人相继去寻也无甚结果。宋青书这才知道倚天屠龙记主线开始近了,既然与神功秘籍无缘,便计划着开始强迫自己加紧练功,虽然没读过原着,说不上了解剧情,也不求什么改天换命,天下无敌,但自己身为江湖中人,总还是有几场恶架要打的,丢了面子是小,万一丢了性命那可太划不来。

这一日照常在床边打坐运气,起身时,俞岱岩说道:“师侄所练是养和功心法吧。”听其一语道破自己心法,宋青书略感愕然,但心底还是有些许开心,毕竟是这些时日以来师叔主动开口谈话,忙连连称是,又听俞岱岩说道:“不必疑惑,我虽手脚不便,可眼耳却依旧,日日听得你吐息之声,猜到是本门基础养和功也非什么难事。只是你内息已通,此功略有小成,再练下去也难有渐进……当另选内功修行才是,怎地师兄并未传你?”其实他整日在床,没见过宋青书练习外功,也并不知他体能如何。宋远桥不传他武功,皆因武当派讲究内外兼修,动静相辅,宋青书此时尚且年幼,虽内功入门,但於外功一窍不通,体能也勉强算做寻常孩童,无外功相辅,如何能练得更高深的内功。宋青书闻得此言,讪讪不语。俞岱岩想着应是宋师兄处理门派内外事物太过琐碎,一时忘了。便道:“无碍,我武当弟子内功依据各人资质不同,无外乎研习松鹤劲,养和功,干干经入门。而养和功最重内外兼修,所习有得者,再练无非以玉尘诀或元阳心经为进罢了。”

宋青书听得来了兴致,赶忙一拜,说道:“此二者有何不同?还请师叔指点。”其实宋青书殷殷照顾多日,他皆看在眼里,对这个年纪尚幼又不爱说话的师侄大有好感,早有指点之意,只是平日里往来怒骂得多了,什么难堪场面都也经历过,很难再端起师叔的架子。今日总算找到了个由头,算是为了找回昔日威严,难免有些卖弄之嫌,故意多说了些。滔滔不绝道:“玉尘诀是道家修炼之法,修炼起来也很是麻烦,主要讲纳天地精华以为内力,贯通全身经脉,……要每日清晨或黄昏,於天地灵气最为浓厚的地方吐纳修行,好像还要沐浴更衣,辟谷节食,麻烦得紧……相对来说,元阳心经倒无这般繁琐,只是一本童子功……主张以修先天元阳为内力,贯通全身经脉,此功为你师祖所创,源於九阳真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