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9章(1 / 2)

少年闻言一愣,奇怪道:“这是为何?我还没有喝完。”

“公子见谅。”白发老头一笑,道:“小老儿怕公子你喝完了这些酒,就没有意识付帐了。”

“哈哈哈!”少年闻言摇头一笑,没有再说什么,伸手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锭小银子,递给白发老头。

“多谢公子。”白发老头面露喜色,接过银子以后说了一句公子稍候,便回去为少年找银子去了。

少年则是继续把兴致放在面前的酒上,饶有兴致的倒了一杯女儿红,悠然自得的细品着。

“孙小兄弟似乎很喜欢喝酒?”一直坐在少年对面的姓张的书生笑着道。

“是啊。”少年点点头,笑道:“我的师父曾经说过,酒是粮,越喝越年轻,我在五岁的时候,就已经和师父对饮了。”

“怎么会这样?你的师父居然让五岁的你喝酒?”姓张的书生大为惊讶的看着少年,一脸吃惊的问道。

“事实上我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泡在药酒坛子里了。”少年不以为意的喝了一口酒,然后笑道。

“竟然还有这样的事,当真是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”姓张的书生感觉很新奇,摇头笑道。

“别说公子你觉得稀奇,小老儿我活了六十多年,同样没有听过向这位公子这般的事迹。”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,茶棚里避雨的行人也走了不少,白发老头得了闲,便听着少年与书生的谈话,此时不由得插嘴道。

“孙小兄弟既然从小喝酒,应该对酒的知识了解不少吧?”姓张的书生笑问道。

“这个倒是见笑了,在下虽然喝了十多年的酒,但是对酒的知识那是一窍不通,只知道用嘴巴尝就是了,好喝的就是好酒。”少年一笑,然后看向姓张的书生,问道:“张兄你既然这样说,莫非是知道一些?”

姓张的书生闻言一笑,眼中不由现出得意之色,然后点点头道:“略知一二。”

少年笑道:“那就请张兄说上一说。”

老头在一旁也笑道:“是啊,公子也指教指教,让小老儿涨涨见识。”

姓张的书生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,道:“孙小兄弟的师父说的不错,酒是众多植物的精华酿造,喝酒,可马虎不得。”

姓张的书生的话对少年的影响不大,但是白发老头听了确实稍稍正色,然后问道:“不知公子指的是?”

“自然是那酒具了。”姓张的书生好像来了兴致,笑道:“酒具对於酒来说,显然是十分重要的,若是没有合适的酒具,那么即便是再好的美酒摆在两位面前,那也品不出其中的精髓所在,不懂酒具,於饮酒之道来说,显是未明其中三味。饮酒须得讲究酒具,喝甚么酒,便用甚么酒杯。”

“就拿这个汾酒来说吧。”姓张的书生一指桌上被少年喝了小半的汾酒,道:“喝汾酒当用玉杯,唐人有诗云:‘玉碗盛来琥珀光。’可见玉碗玉杯,能增酒色。关外白酒,酒味是极好的,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,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,那就醇美无比,须知玉杯增酒之色,犀角杯增酒之香,古人诚不我欺。黎州边境还有一种葡萄酒,饮葡萄酒嘛,要用夜光杯了。古人诗云:‘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。’要知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,我辈须眉男儿饮之,未免豪气不足。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,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,饮酒有如饮血。岳武穆词云:‘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’,岂不壮哉!至於这高粱美酒,乃是最古之酒。饮这高粱酒,须用青铜酒爵,始有古意。至於那米酒呢,上佳米酒,其味虽美,失之於甘,略稍淡薄,当用大斗饮之,方显气概。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。百草美酒,乃采集百草,浸入美酒,故酒气清香,如行春郊,令人未饮先醉。百年古藤雕而成杯,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。”

一番侃侃而谈,令少年和老头都是有些茅塞顿开的架势,尤其是白发老头,还频频点头,显然也是一个爱酒之人。

只是这茶棚中不只他们三人,坐在少年左边的一桌,其中的一名年轻人张姓书生大言不惭的侃侃而谈,不由冷笑道:“喝酒就是喝酒,哪有那么多臭规矩,照你所说,若是没有酒具,那这酒不是喝不得了?”

姓张的书生闻言不以为意道:“这位兄台,此言差矣,喝酒就像吃饭,美食家则会细嚼慢咽,慢慢的品味其中的味道,而一般凡夫俗子则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;世人大多喝酒犹如牛饮,要是好酒糟蹋在这种人口里,那才是暴殄天物呐。”

邻座的那年轻人一脸的不以为然,只是冷笑。

张姓书生一口气如数家珍般把每种酒都评论了一遍,甚至还包括这里没有的酒,把白发老头听得津津有味,不住点头,最后道:“这位公子的一席话,顿时叫小老儿茅塞顿开,真是受教了。”

张姓书生眼里闪过一丝得色,摆手道:“老丈过奖了,小可胡乱之言,岂可当真。”

少年也听得津津有味,笑道:“没想到张兄不饮酒,却知道这么多有关於酒的见解,真是不简单。”

“其实在下这些也都是自家传的一本古籍得来,只是经我口中复述一遍而已。”姓张的书生谦虚道。

老头与少年还未答话,那邻桌的年轻人却接口冷笑道:“什么古籍,我看就是胡说八道!还到处骗人,本公子最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。”

张兴书生闻言脸色有些变了,但是却也没有发作,只是轻哼一声。

白发老头却道:“这位公子此言差矣,张公子虽然不饮酒,但是单以这对酒的见解来说,应该是小老儿六十多年来所见的第二位懂酒的人了,张公子说的可是句句在理,并没一句虚言的……。”

不想老头话还未说完,又一个一个冷冷的声音冷哼道:“喝酒就喝酒,还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,哼,喝在肚子里,再好的酒还不是化成一泡尿,嘘的一声,就撒到外面去了?”

少年众人转眼望去,原来这次是右侧邻桌的两个汉子,一个浓眉大眼,腰悬一对板斧;另一个是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青衫男子,桌上横着一把长剑,一双眼冷冷的精光四射,少年打量一眼,就也了然於胸。

那大汉眼一瞪,恶狠狠的道:“看什么看,老子的话不对?”

姓张的书生听到这话,白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,脸色十分难看。

姓张的书生还没说什么,卖酒的老头却替张姓书生辩解道:“这位客官既然不懂酒道,岂能胡乱指责别人?正如这位公子所说,如果一顿佳肴被粗鲁之人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的浪费了,岂不可惜?”

那大汉笑骂道:“他奶奶的,吃喝拉撒还有这么多讲究;要真照那小子那么说,整天岂不是只为吃喝,不必干其他事了。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卖弄自己用嘴放屁的。哼!”

姓张的书生闻言突然噗嗤一笑,摇摇头,对那大汉笑道:“阁下应该不是我九州之人吧?”

那大汉闻言一愣,随即道:“是又怎样?不是又怎样?”

姓张的书生一笑,道:“没什么,这只是在下的一个猜想罢了,九州乃礼仪之邦,吃喝文化源远流长,就算是三岁童子都会知道一二,也断不会有阁下的那番言论。”张姓书生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,你既然连这个都不懂,如果是九州之人,那么就是一个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草包;如果不是,那就是蛮夷之地之人,未受到圣人教化,那么你不懂也不足为奇。